孟若水不敢应声。
她自己知道,兄长这句话里,藏了多少不甘。
镇国公府无后。
偌大的家业,泼天的富贵,还有那世袭罔替的爵位。
这一切,都化为了泡影。
京中孟氏所有的族亲,几乎都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。
若当真要从旁支过继,那继承爵位的,必然是长房长孙,孟锦鹏。
兄长自小便被誉为神童,四书五经倒背如流,十五岁便中了举人。
为了那个位置,他远比任何人都要拼命。
镇国公府以武立身,他便丢下圣贤书,日日闻鸡起舞。
明明不是那块料,却依旧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。
她曾亲眼见过,数九寒天里,兄长为了练好一套枪法,将自己练得浑身青紫,虎口鲜血淋漓,却依旧咬着牙,不肯停歇。
他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疤,便是他野心的烙印。
可他等了这么多年,等来的,却是这样一个结果。
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对兄妹,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一切。
兄长怎会甘心?
这一次,父亲调任回京,其实早就已经向镇国公府递了好几次拜帖。
可那些帖子,都如石沉大海,没有得到半点回应。
人家是国公府,他们只是四品官。
云泥之别。
今日这场柴家的马球宴,也是兄长辗转打听到孟时岚会来,特意拜托了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,才求来的一张帖子。
为的,就是能见上一面,探一探虚实。
孟锦鹏斟茶的动作没有停。
那双握过毛笔也握过长枪的手,此刻提着小小的紫砂壶,稳得没有一丝颤抖。
他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,推到孟若水的面前。
“刚才远远看着,那位孟家小姐,手段倒是不俗。”
他慢悠悠地开了口,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虽说是半路认回来的,却能将英国公府那位世子爷,拿捏得死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