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莫要是那放印子钱的逼得人家破人亡,才鬻女抵债的吧?”
两个丫头虽惹人怜惜,孙昀却未放松警惕。他担心孙柔年纪小、心肠软易被蒙骗。
他这个做哥哥的,得把好关。
牙行管事一听这话,吓了一跳,连忙开口解释。
“我们东家向来仁善,不做这种逼人卖儿卖女的恶业的,这两个丫头身世也简单,是因为家里孩子多,父母养不起了,才不得不让她们卖身为奴。”
“而且她们两个父母都签了卖身契,要是敢不听话,尽管动手打骂,就算打死了,也不用偿命,只要赔点钱,衙门也不会管……”
奴籍之所以是奴籍,就是在官府衙门眼里,已经不被当成个人了。
这才是奴仆下人的真正地位。生杀予夺的大权,都在主家手里。
也正因如此,主家用起来才放心。
管事并不知晓孙昀如今仍是奴籍,言辞间便少了许多顾忌。
这也难怪,哪个为奴为仆的能随手掷出五千两买一处宅院?
在他眼中,孙昀既能与自家少东家平辈论交、关系匪浅,必是出身不凡的富家公子,故而谈及底下人时,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轻慢。
“打死也不过赔几个银子了事……”
听闻此言,孙昀目光不禁骤然一冷。
“好了,不必多言。”他一声冷哼打断了管事的话,“我孙家上下可从不是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禽兽。”
管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不悦,讪讪一笑,连忙闭上了嘴。
话虽如此,在这青州的富庶之地,是少有主家随意打杀下人的。
终究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。
就算是蓄奴成风的富贵门第,也总要讲一点良心和底线,否则传出去名声就臭了。
具体如何行事,终归是看个人。
而这,也正是大乾律法为奴籍定下的规矩。
按照牙行管事的说法,他现在要是被王家打死了,也只用赔点钱罢了。
这让孙昀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。
一旁的王岚发现他神色不对劲,也恍然察觉到了什么,赶忙上前拉着他的手,轻声安慰:“孙昀,你别多想。”
“我们王家是正经人家,就算下人犯了错,也会以教育为主,最多将其开革出去。”
“绝不会随意私下打死人。”
“再说了,我不是已经把你的契书还你了吗?”
王岚虽将“狗奴才”挂在嘴边,心底却从未真将孙昀视作奴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