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不弃听得目瞪口呆。
他早先似乎听过胡府的规矩。
可总觉得是主家说来唬人的——身契不攥在老爷手里,能拿你当心腹?
但瞧着胡大老爷斩钉截铁的模样,再看看胡义父子笑而不语的神情,倒不似作伪。
事关重大,王不弃只得壮着胆子追问:"老爷,小的多嘴问句,不握身契的话。。。不怕下头人生异心?"
胡大老爷转身盯着他,眉梢一挑:"异心?"
"能有什么异心?"
"银钱给够,待人和气,自然留得住人。"
"若是既要克扣月例,又要作践人,就算捏着身契,该造反的照样造反!"
"背主的奴才,老爷我见得少了?"
"白纸黑字的契约,最是公道!"
这番话说得王不弃哑口无言。
他识趣地没再吱声。
横竖该说的,胡大老爷都已说透。
签了契约便是府里人。
可王不弃心里透亮——胡义父子那样的,才算是老爷的真自己人。
"府里人"与"自己人",一字之差,紧要关头便是天渊之别。
不过他也明白,再纠缠便是不知分寸了。
倒不如琢磨明日如何好生表现。
当夜,胡大老爷宿在王不弃家收拾齐整的东厢房。
次日拂晓,听闻院中响动,胡大老爷利落地翻身下榻。
今日他身上穿的并非家常便服,而是一套利落的短打劲装。
世人只道古人衣裳尽是宽袍大袖,却不知为着行动便宜,自古便有这般精悍装束。
衣袖紧束,衣衫利落,为的是行动自如。
这一身装束,胡大老爷在府中练武时就常穿。今日带来,不过是顺手为之。
穿戴整齐后,胡大老爷并未急着出门,而是仔细清点随身物件。
刀剑、护甲、弓箭、箭囊,还有必备的求生器具,以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。逐一检查完毕,胡大老爷方才颔首推门而出。
原本王不弃打算带上十四岁的儿子进山当个脚夫,可昨夜胡大老爷一番话让他改了主意。自己拼命无妨,却舍不得让孩子冒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