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御书房内,一片死寂。
香炉里的瑞脑香早已燃尽,只剩一缕残烟,空气冰冷而稀薄。
景帝瘫坐在那张宽大而空旷的龙椅上,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,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,良久,他才缓缓抬起头,看向静立在一旁、神色无波无澜的陈平川。
他嘴唇翕动了几下,喉咙干涩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最终,那句话还是从他的喉咙里,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,带着无尽的疲惫与颓唐。
“母后……她不准你,再参与朝政了。”
说出这句话,仿佛耗尽了景帝全身的力气。他不敢去看陈平川的眼睛,他怕看到失望,怕看到鄙夷。
然而,预想中的情绪并未出现。
陈平川只是静静地听着,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。
他对着龙椅上的景帝,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,声音平稳。
“臣,遵旨。”
随后陈平川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,轻声道:“陛下其实不必焦虑。太后娘娘懿旨,不准臣参与朝政,可她老人家没说不让臣‘着书立说’啊。”
景帝猛地一怔,没明白他的意思。
陈平川慢悠悠地继续说道:“臣如今的官职,还是翰林院编撰。翰林院的职责,不就是修史编书,教化万民吗?”
“着书立说……教化万民……”景帝喃喃自语,空洞的眼神里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,“爱卿!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,呼吸都变得急促。
陈平川微笑说道:“太后与国舅爷不让陛下开榷场,无非是觉得会动摇国本。那臣就写一本书,将这‘以商制夷’的国策,掰开了,揉碎了,写成天下读书人都能看懂的文字!让他们知道,何为国富,何为民强!”
他字字铿锵,充满了无穷的自信与力量。
“朝堂之上,他们可以堵住陛下的嘴,可以捂住臣的口。但天下悠悠众口,他们堵得住吗?陛下,朝堂之上我们输了,那我们就去朝堂之外,去开启一个新的战场!一个用笔墨,用人心,定国运的战场!”
……
当陈平川再次踏入翰林院的门槛时,迎接他的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和低低的嗤笑。
昨日,皇太后发火,下令禁止他以后参加早朝的事情,早已传开了。
陈平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,目光冷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