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番说是脸上伤了,不肯去监里读书,既要在府里修养,我也容你。
只是如何又成日里在外头乱跑!外头老大的事情,你难道不知道?上回是有衡哥儿送你回来,再惹上什么别的人物,我看你还有这身好皮!”
宝玉脸色一白,也不敢说实话,扯谎道:
“并不曾去招惹谁,只是今儿过芒种,监里几个同学约好了一道吃酒作诗,比较学问,因此回来的迟了。”
贾政闻言,面上缓了缓,王夫人怕贾政还要发脾气,忙道:
“便是要与同学作学问,也不在这几日,还是等外头安稳了再去。”
贾政哼道:
“他若说的是真,那也无碍,只怕他仍是不务正业,专去往那些浓词艳赋上作工夫。”
宝玉心里一抖,不敢作声,贾政再瞧瞧他,见宝玉站在跟前,虽总不习经学,到底还算神彩飘逸,秀色夺人。
再看贾环,人物畏缩,举止荒疏,如此一番对比,竟将这对宝玉的恼怒之心减了八九。
贾环近日常遭王夫人苛待,贾政倒也听说过些,只是他也懒得管,独对宝玉这个嫡子,素来严厉,实则疼爱如珍,叹口气道:
“叫你过来,不为别的,只是娘娘又传话回来,听说你日日在外嬉游,十分疏懒,再三令我禁管。
你既好了,自今日起,便先在院里读书,旁处概不准去,好生用心习学,再不安分,肆意胡闹,你可仔细!待外头安生了,便回监里去!”
宝玉不敢顶嘴,虽还念着蒋玉涵,也只得连应了几声“是”,王夫人见贾政训完了话,便忙拉着宝玉,摩挲着脖颈道:
“我叫袭人给你配了养身子的丸药,你可吃了?若觉得好,再叫人给你多配些。”
宝玉应道:
“袭人记着呢,天天夜里不曾少了。”
贾政又忽的眉头一皱,喝问道:
“袭人又是哪个?怎的叫这个名字?”
宝玉不敢应答,王夫人忙替他遮掩道:
“是老太太起的。”
贾政便猛的一拍桌子,竟又恼怒起来:
“胡说!老太太知道这个?必是宝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