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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陵城下,烟尘蔽日,杀声震天。
护城河早已被填平大半,残肢断臂与破碎的云梯、撞木混杂一处,血水将泥土浸染成暗红的泥淖。
城墙之上,虎贲卫梼杌(táowù)营的旗帜猎猎作响,箭矢如雨点般落下,却带着几分迟滞与犹豫。
城下,景象更是惨烈。
数千衣衫褴褛的百姓被驱赶在最前,老弱妇孺哭嚎震天,被身后手持简陋兵刃的弥勒教徒用皮鞭和刀背驱赶着,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向城墙。
他们身后是真正穿着各色号衣、手持利刃的弥勒教乱兵,夹杂着一些目露凶光的地方豪族私兵。
每当城头箭雨稍歇,这些乱兵便趁机将简陋的云梯架起,蚁附攀爬。
城楼之上,梼杌营中郎将姚兕,一张国字脸绷得如同铁板,双目赤红,死死盯着城下。
他手中紧握的腰刀刀柄已被汗水浸透。想他并非心慈手软之辈,但对着混杂了如此多无辜百姓的攻城人潮,每一次下令放箭都如同剜心。他麾下的将士,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忍与憋屈,这挥刀向妇孺老弱,令他们备受煎熬。
“将军!东门告急!乱兵驱赶百姓已攀上数架云梯!”
“南门箭矢将尽!”
“西门有内应试图打开城门,已被格杀!”
……
坏消息接踵而至。
姚兕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垛上,碎石簌簌落下。他何尝不想大开杀戒,将这群乱臣贼子尽数诛灭?可看着那些在刀锋下瑟瑟发抖的妇孺,看着那些被推搡着撞向城墙的老者,他终究无法下达那玉石俱焚的命令。
只能紧闭城门,依靠城墙和有限的远程打击苦苦支撑,眼睁睁看着乱兵消耗着守军的士气和物资。
“报——!”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上城楼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,“将军!西南方向!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!看旗号是虎贲卫!穷奇营!”
“穷奇营?”姚兕猛地转身,极目远眺。
只见西南方烟尘滚滚,一支约千人的骑兵队伍如黑色铁流般奔涌而至。当先一杆大旗,黑底金边,上书狰狞的“猛”字,正是虎贲卫六营之一穷奇营的旗号。
队伍行进间,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杀气扑面而来,即便隔着老远,城头上的梼杌营将士也能感受到那股百战精锐独有的压迫感。
姚兕心中疑窦顿生:“穷奇营?定国公不是亲率穷奇营去了苏州平叛?他们为什么会来?”他目光锐利,试图看清那领军之将的面容,却只看到一个身形挺拔、披着玄色重甲的将领,根本分不清楚是否是穷奇营中郎将张威。
就在姚兕惊疑不定之际,城下那支“穷奇营”已勒马停驻在乱军侧翼约两百步外。
只见那将领,竟在阵前高举双手,示意麾下止步,自己却只带着两名亲随,策马缓缓脱离本阵,朝着弥勒教乱军的中军大纛方向行去。
城上城下,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三人身上。
弥勒教乱军一阵骚动,前排的百姓茫然无措,后面的乱兵则刀枪并举,警惕地盯着这三位不速之客。
“来者何人?止步!”乱军阵中,一名头目厉声喝道。
那将领勒住战马,声音洪亮,带着一股刻意模仿的粗豪与愤懑,穿透嘈杂的战场:“某乃虎贲卫穷奇营中郎将曾阿牛!奉上命前往舒州平叛!然一路行来,所见所闻,实在令人心寒!官府横征暴敛,鱼肉乡里,视百姓如草芥!某与麾下兄弟,皆出身寒微,岂能为虎作伥?!”
杨炯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“幡然醒悟”的激昂:“舒州城已被我部与弥勒教‘过江龙’兄弟联手拿下!那狗官赵天德,已被某亲手斩于马下!如今,特率麾下精锐,前来金陵,助诸位兄弟一臂之力,共襄义举,推翻这无道朝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