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仿佛交错。
他们隔着重重叠叠的枝叶对视着,隔着漂浮的纸钱气息对视着,隔着悬停的空气与凝滞的时间对视着。
几缕黑发飘起,刮过苏明安苍白的发尾。
少女身形飘来,全身拖拽着极为沉重的枝叶,难以计数的枝叶将她死死限制在树干之内,像一个蜘蛛的茧。她伸出拉扯着无数蓝色丝线的双臂,双手捧起苏明安染血的脸,将距离拉近至不过十厘米。
透过树干的破口,她捧着苏明安的脸,仿佛洞穴之内的愚者,对视洞穴之外终于重返的贤人。
激动、复杂、高兴、期待、痛苦、挣扎、犹豫、悲伤……太多难以言明的情绪,在那双千帆过尽的双眸中滑过,像是一叶又一叶掠过远洋的雪白扁舟,一只又一只划过浪前的雁群。
“我……等待了很久。”她嗓音干涩,脸上盈着笑容,苦涩如歌。
她的双手轻轻颤抖,苏明安的血迹顺着她已然树化的指间滑落,一滴一滴坠入犹如深渊的树洞豁口。
唯有呼吸是无声的。
唯有指尖是炙热的。
……
“——父神。”
……
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称呼他。
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望着他。
这个人没有任何理由是世界树。
……
【那是希望的春天,那是失望的冬天;】
【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,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——简而言之,那时跟现在非常相像,某些最喧嚣的权威坚持要用形容词的最高级来形容它。】
【说它好,是最高级的;说它不好,也是最高级的。】
【——查尔斯·狄更斯《双城记》】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