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日,就在这安然坊的茶楼里,老夫是怎么跟你们说的?”
卢颂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记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。
“降价!售粮!去迎合陛下那场‘君民之宴’!用区区一些黄白之物,去换一线生机,去保住我等……最后的体面!”
“可你们呢?!”
他猛地一指早已面无人色的云安侯王景。
“一个个鼠目寸光!只盯着自己钱袋里那几两碎银子!甚至还有人在背后,揣测我卢颂,是想拿你们的家当,去铺就我自己的退路!”
“怎么?!”
卢颂的目光,如同刀子一般,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一一刮过。
“这才几日光景?就被那个姓余的小子,逼到连家门都不敢出了?当初在本官面前叫嚣着要‘再涨一涨’的硬气,都到哪里去了?!”
一番话,字字诛心!
安阳伯、王景等人被这番话骂得脸色一阵青,一阵白,一个个都羞愧地低下了头,再也不敢与卢颂那冰冷的目光对视。
他们想起了几天前,自己还在府中嘲笑那些去领免费粮的百姓是“贱民”,嘲笑余瑾是“哗众取宠”,可转眼之间,自己竟也成了被人当众训斥、颜面扫地的丧家之犬。
这种巨大的落差,比杀了他们还难受。
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。
还是安阳伯,第一个壮着胆子,开了口。
他的声音里,带着几分哀求。
“司空大人……之前,的确……的确是我等短视了。”
他对着卢颂,深深地躬身一揖。
“可……可如今,我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。您……您无论如何,也要拉我们一把啊!”
他这一开口,就像是打开了某个泄洪的闸门。
“是啊!司空大人!”
“他余瑾如今摆明了,就是教唆那些贱民停工、怠工!从农户到力工,再到掏粪的!整个京城都快乱套了!我们偏偏抓不到他半点把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