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强行压下那股不适,抬眼望去。
眼前,是一条狭窄而又深邃的甬道。
甬道的墙壁,皆是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巨石砌成,上面布满了湿滑的青苔,摸上去,一片冰冷粘腻。
两侧的墙壁之上,每隔着足足有十步之遥,才嵌着一盏豆大的、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油灯。
那微弱的光,非但没有带来半分暖意,反而将人的影子,在墙上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,更添了几分阴森与恐怖。
整个甬道,死一般的寂静。
赵琥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愈发沉重的心跳声,和脚下那双象征着一品国公身份的官靴,踩在湿滑地面上时,发出的那种“吧嗒、吧嗒”、空洞的回响。
甬道的两侧,每隔几步,便如同石像般,静立着一名身着黑甲的从龙密卫番子。
他们一动不动,覆面盔之下,看不清任何表情。
只有那双漠然的,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,会在赵琥经过时,随着他的移动,而缓缓地……转动。
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个……即将被送上祭台的,祭品。
……
甬道的尽头,是一间同样由黑石砌成的,暗无天日的石室。
石室内的陈设,简单到了极致。
一张由整块黑铁打造的方桌,两把同样是黑色的,没有任何雕饰的木椅。
以及,桌子中央,那一盏静静燃烧的,不知已燃了多久的牛油大烛。
那跳动的烛火,是这片黑暗中,唯一的光源。
一个身着暗金色盘龙纹黑衣的身影,正背对着门口,坐在一把木椅之上。
他手中,正用一块雪白的丝绸,一丝不苟地,擦拭着一柄造型古朴,刃口却反射着森然寒光的……短刃。
整个过程,专注,而又平静。
仿佛他擦拭的,不是一柄足以瞬间取人性命的凶器,而是一件……心爱的艺术品。
直到赵琥的脚步声,停在了石室的门口。
那个身影,才缓缓地,放下了手中的短刃。
他转过身,将那双总是半阖着的,死寂的眼睛,落在了赵琥的身上。
随即,他伸出那只苍白而又修长的手,指了指对面的那把空椅子。
“国公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