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在三日前,那个余瑾……那个余疯子,他……他让人在中书省衙门的门口,立了一块碑,设了一个点,叫……叫‘百姓伸冤处’!”
“他说,但凡是京中百姓,无论贫富贵贱,只要受了不公,遭了欺压,都可以去那里鸣冤!他这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亲自受理!亲自查办!”
“百姓伸冤处?”王景闻言,先是一愣,随即不屑地冷哼一声,“故弄玄虚!哗众取宠!他一个失了势的宰相,没了革新司,没了陛下撑腰,他拿什么查办?凭他那张嘴吗?”
“不……不止啊,侯爷!”赵普的声音都在发颤,“最……最要命的是,从龙密卫……也掺和进去了!”
“什么?!”
这一次,王景的脸色,终于变了。
“那个从龙密使贾诩,跟余瑾简直是一丘之貉!他……他派了整整一队从龙密卫的番子,日夜守在那‘伸冤处’的门口!”
“余瑾说了,凡是涉及到‘官官相护,欺压良善’的案子,一律……由他这个平章事,会同从龙密卫,联合查办!他们……他们可以直接拿人!甚至……甚至不需要通过京兆府和大理寺!”
“轰!”
这番话,对王景来说,犹如五雷轰顶。
他脸上的暴怒,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火焰瞬间熄灭,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与一丝……后知后觉的恐惧。
余瑾……这个疯子,他不是在开玩笑。
他这是,布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!
先是用“不合作”的阳谋,将他们这些勋贵逼到墙角,逼得他们怒火攻心,失去理智。
然后,他又用“百姓伸冤处”和“从龙密卫”这两把刀,悬在了他们的头顶!
就等着他们,因为忍不住这股恶气,因为习惯了往日的作威作福,而忍不住出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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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他们敢动手打人,敢杀人,那便是立刻落入了对方早已挖好的坑里!
届时,人证物证俱在,再加上那汹涌的民怨,和从龙密卫那不讲任何情面的雷霆手段……
王景不敢再想下去。
他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,冷汗早已浸透了寝袍。
“反了……真是反了天了……”
王景失魂落魄地跌坐回那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,眼神空洞,口中喃喃自语。
他第一次,真真切切地感受到,自己,乃至整个旧勋贵集团,就像是被人用一张无形的大网,死死地困住了。
而那个织网的人,正站在网外,冷冷地看着他们,等着他们自己,一步一步地走进那早已设好的死局之中。
……
与此同时。
与云安侯府的愁云惨淡截然不同,西市不远处的安然坊,正是一片灯红酒绿,靡乐不绝。
这里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,青楼楚馆,赌坊酒肆,鳞次栉比。
安国公府的二公子赵瑞,正带着几个同样是勋贵出身的狐朋狗友,从坊内最大的一间青楼“春风楼”里,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