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丈的身体晃了晃,脸色变得惨白。他身后的两个半大孩子,紧紧攥着拳头,脸上是屈辱和愤怒,却又敢怒不敢言,只能死死地扶住自己的父亲。
就在这时,一个刚从粮行里出来的,穿着体面的中年汉子路过他们身边,看到这一幕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。
他快走几步,到了街角,才回头对那失魂落魄的老丈招了招手。
老丈茫然地抬起头,领着儿子走了过去。
“老哥,别在这儿问了。”
那汉子压低了声音,飞快地说道,眼睛还不时地瞟向粮行门口,生怕被里面的伙计看见。
“你们是外地来的吧?听我的,赶紧去东市!”
“东市?”
“对!革新司的余相爷,正在那边散尽家财,免费发粮!去晚了,可就赶不上了!”
“免……免费?”
老丈的眼睛猛地瞪大了,这个词对他来说,仿佛比“八十八文一斗”还要来得震撼。
那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,叹了口气,便混入人流,匆匆离去了。
留下父子三人,呆立在原地,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迷茫,而后,一丝微弱的光,重新在老丈那双绝望的眼中,亮了起来。
……
富贵粮行之内,刚才那个恶声恶气的伙计,正点头哈腰地给一个穿着锦缎袍子的中年男人沏茶。
这男人便是富贵粮行的掌柜,孙德。
孙掌柜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,舒坦地眯起了眼睛,听着店里其他伙计的闲聊。
“掌柜的,您是没见着,刚才那老东西,听到米价,那脸白的,跟见了鬼似的。”
“哈哈,活该!还想来咱们这儿占便宜,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!”
另一个伙计靠在柜台上,嗑着瓜子,眉飞色舞地说道:“你们说,那个余瑾,是不是读书读傻了?有他那么干事的吗?”
“谁说不是呢!当朝宰相,给一群泥腿子下跪,还自掏腰包发粮食。这事儿要是传出去,咱们大安朝的脸,都让他给丢尽了!”
“我听说啊,他府上都快搬空了,那十万两银子,怕是他全部的家当了。你说他图什么啊?”
孙掌柜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轻响,闲聊的伙计们立刻安静了下来,恭敬地看着他。
他慢悠悠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,嘴角挂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冷笑。
“图什么?图名罢了。”
孙掌柜的语气里,满是不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