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沉默下来。
陆启霖可不是那种对方不开口,他就会尴尬抠脚不干活的人。
他道,“张大人,不知征收的徭役何时能到滩涂地?我们可等着人干活呢。”
昨日做活的是有技术的工匠们,他们在安行挥了第一下铁锹之后,略挖了些土。
后续开挖则需要当地百姓的支持。
这事,张海倒也不马虎,立刻让幕僚捧来了名册,“这是本次徭役名单,每家每户抽出一个壮丁,正赶往此地。村子远近不同,约莫三天就全部到了。大人放心,绝对不耽误工程。”
陆启霖接过名册看了一下。
发现厚厚一本名册,后半部全是空白,前头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千余人。
陆启霖皱了皱眉,“张大人,你这金水府也算是大府,缘何就只有这点人?”
张海一脸吃惊,“这还不算多吗?本次徭役本府都未曾同意以银钱代替徭役,实打实的每户出一人。”
说完,又道,“大人若是不信,不若随下官去架阁库看看,就知下官所言非虚。”
陆启霖垂眸略一思忖,笑着道,“本官自是相信张大人的话。不过,既然来都来了,看看也无妨。”
张海: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呵呵。
他带着陆启霖到了架阁库,指着架子上黄册道,“十年重新登记一次,距离上回登记造册是八年,是以灰尘有些大,大人多担待。”
陆启霖微微颔首,抬脚踏进门,一本本开始翻。
里头烟尘大,张海靠在门口站着,本以为少年郎随便看看就会走,没想到对方却是一本接着一本翻看。
如此过了一个时辰。
张海站的腿酸。
望着陆启霖的眼神已经变了。
这位陆大人,似乎有些与众不同。。。。。。
至少,与从前见过的钦差都不一样。
看着年轻好哄,实则一肚子谋算,一个不慎就得着了他的道,吃暗亏。
又看他一身官服之外,装扮的精致,就以为他是那种不染尘爱干净的,实则错的离谱。
他连着看,不管上头多大的灰,擦都不擦就拿起来翻,半点都不介意弄脏的衣裳。
此刻,少年白皙的脸皮上都蒙了一层薄灰,好似成色极差的白玉,偏生那一双眼睛出奇的亮,透着青春朝气。
张海看着看着,莫名有些恍惚。
他年轻的时候,好像也曾见过这般的少年郎。
那时他从穷乡僻壤科考到了盛都,没见过什么大世面,也未曾见过那般光风霁月才华洋溢的少年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