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海域的能量波动出现后的第七个潮汐,乱葬泽的念秋潭长出了透明的鱼。
不是普通的透明,是连鱼骨都能看清的剔透,鱼鳍上拖着极细的光丝,游动时会在水面留下银色的轨迹,像灵媒的银线在水中舒展。最奇特的是它们的眼睛,一只金一只绿,转动时会折射出不同的画面:左眼映着乱葬泽的守忆树,右眼显出海浪拍击礁石的景象,像同时看着两个世界。
“是‘界海鱼’。”小回声蹲在潭边,指尖的三色印记泛着水光。她刚从海洋大学毕业,带着研究设备常驻观测站,笔记本上画满了鱼鳍光丝的图谱,“它们的鳃能过滤不同海域的灵气,光丝里藏着洋流的记忆——你看,这根光丝的波动频率,和东方海域的能量波动完全一致。”
阿砚正在调试新的声纹接收器,接收器的天线是用银线藤和界灵藤编织的,顶端嵌着块微型玉石,能同时捕捉陆地与海洋的灵气信号。“界海鱼是被‘海煞’赶过来的。”她指着屏幕上跳跃的红色波纹,“科考队在深海发现了座沉没的古船,船底缠着黑色的海藻,藻叶上的吸盘能吸收灵气,和雪山的冰煞是同源邪祟。”
小回声突然抓起条界海鱼,鱼的右眼正在播放清晰的画面:古船的甲板上插着根桃木剑,剑穗的玉兰花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,剑身上缠着的光丝正在断裂,每断一根,海面上就掀起一阵巨浪,浪尖泛着黑色的泡沫——是海煞在吞噬桃木剑的灵气。
“是林爷爷当年遗失的桃木剑!”小回声的声音带着激动,她在家族档案里见过这把剑的图纸,剑鞘上刻着特殊的镇魂阵纹路,是林秋石年轻时用来镇压海煞的,“档案说,他晚年想找回剑,却被洋流挡住了去路,没想到剑一直沉在古船里,默默镇压着海煞!”
话音未落,念秋潭的水面突然掀起巨浪,界海鱼的光丝纷纷绷直,像被无形的手拉扯。东方海域的能量波动突然增强,声纹接收器发出刺耳的警报,屏幕上的红色波纹与桃木剑的光丝断裂频率同步,形成道危险的锯齿状曲线。
“海煞突破封印了!”阿砚的桃木匕首发出嗡鸣,匕首的红光与界海鱼的金绿光交织,在空气中形成道光墙,“古船的龙骨被海煞侵蚀,桃木剑的灵气快耗尽了!”
小回声的传承印记突然发烫,她看到界海鱼的左眼映出守忆树的新枝正在剧烈摇晃,树叶上的光痕组成了清晰的坐标——是古船沉没的精确位置。右眼则显出海煞的真身:是团巨大的黑色海藻,藻叶上的吸盘吸附着无数沉船的残骸,中心缠着根发光的桅杆,桅杆顶端的罗盘正在疯狂转动,指针指向乱葬泽的方向。
“它想吸收玉石的灵气!”小回声展开海图,古船的位置正好在灵气循环网的薄弱点,“海煞能操控洋流,它在引导含着煞气的海水,顺着银线藤的根须流向乱葬泽!”
忆归鸟群突然从守忆树的枝桠上飞起,翅膀的金绿光在海图上投下光斑,组成道新的航线——是避开煞气洋流的安全通道。阿砚立刻召集守护者团队,将桃木剑的图纸输入导航系统,界海鱼的光丝被收集起来,编织成张巨大的网,能暂时阻挡煞气的侵蚀。
出发前,时间灵抱着微型玉石跑来,玉石的绿珠里浮着林秋石的声纹:“桃木剑的柄里藏着界灵血,遇海煞的煞气会激活,记得用星语花的晶核增强威力。”声纹消散时,绿珠弹出颗小小的种子,落在阿砚手心,很快长出片迷你的星语花瓣,蓝光闪闪。
船行至深海时,海水的颜色渐渐变黑,阳光穿透不了百米深的海域,只有界海鱼的光丝在黑暗中闪烁,像引路的星辰。声纹接收器里传来奇怪的“咕嘟”声,是海煞的藻叶在水下呼吸,每呼吸一次,船体就剧烈摇晃一次,甲板上的桃木弓箭头纷纷指向同一个方向——古船就在那里。
“准备释放光网!”阿砚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回荡,守护者们将界海鱼的光丝抛向海中,光丝遇水后迅速膨胀,形成道蓝色的屏障,将古船周围的黑色海水隔开。屏障内,沉船上的桃木剑正在发光,剑鞘的镇魂阵纹路与光网的星语花纹路呼应,像两个时代的守护力量在隔空击掌。
海煞的海藻突然从船底钻出,黑色的藻叶带着吸盘扑向光网,吸盘接触蓝光的瞬间冒出白烟,却依旧前赴后继,像不怕死的潮水。小回声将星语花的晶核抛向桃木剑,晶核在接触剑鞘的瞬间炸开,蓝光顺着剑刃蔓延,将海藻逼退回船底,露出桅杆上的罗盘——罗盘的指针已经断裂,断裂处缠着灵媒的银线,银线末端连着块玉兰花形状的玉佩,正是苏念当年丢失的那半块。
“是苏奶奶的玉佩!”小回声的眼睛亮了起来,玉佩的绿痕在黑暗中闪着微光,与桃木剑的红光相触,发出“叮”的脆响。古船的龙骨突然震动,沉在泥沙里的另一半罗盘被震了出来,指针的断口正好能与桅杆上的部分吻合,组成完整的“定海神针”图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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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海煞怕完整的罗盘!”阿砚的桃木箭射出,红光击中罗盘的断口,玉佩的绿痕与剑鞘的红光同时爆发,将两半罗盘焊接在一起。完整的罗盘发出金色的光芒,指针开始顺时针转动,所过之处,黑色的海水变成透明,海煞的藻叶纷纷枯萎,露出里面淡绿色的光痕——是被吞噬的航海者的灵气,像被困在黑暗中的萤火虫。
界海鱼突然集体冲向海煞的中心,光丝在那里编织成个巨大的网,将海煞的核心牢牢困住。鱼群的金绿眼睛同时亮起,左眼的守忆树影像与右眼的海浪画面重叠,形成道绿色的光流,顺着罗盘的指针注入桃木剑。剑身上的镇魂阵纹路彻底激活,发出刺眼的红光,像条红色的巨龙,在海水中翻腾,吞噬着海煞的黑气。
“嗷——!”
海煞发出凄厉的惨叫,藻叶上的吸盘纷纷脱落,化作无害的泡沫,被洋流带走。古船的甲板上,那些被吸附的沉船残骸开始发光,组成无数个模糊的人影:有明代的郑和船队水手,有民国的商船船员,还有现代的科考队员,他们的手里都握着片玉兰花的花瓣,朝着乱葬泽的方向鞠躬,然后渐渐消散,化作光尘,融入界海鱼的光丝里。
桃木剑的红光渐渐收敛,重新变回古朴的模样,只是剑鞘上多了层温润的光泽,像被海水和时光同时打磨过。苏念的玉佩从桅杆上落下,被小回声稳稳接住,玉佩的绿痕与她手心的传承印记相触,突然射出道绿光,在海面上投射出段影像:年轻的苏念站在码头,将半块玉佩递给个穿海员制服的青年,青年笑着挥手,转身登上开往东方的船,腰间的桃木剑穗随风摆动,正是林秋石的那把。
“是林爷爷年轻时的样子!”小回声的声音带着哽咽,影像里的青年回头望向码头,苏念的绿裙子在风中飞扬,像朵盛开的玉兰花,“他们当年约定,等他出海回来,就用两半玉佩合出完整的镇魂阵,没想到……”
影像在海风中渐渐散去,玉佩与桃木剑突然同时飞起,在空中合二为一,组成个完整的玉兰花形状,然后缓缓落下,嵌在古船的甲板上。甲板的木材开始发光,与罗盘的金光、界海鱼的光丝融合,形成道巨大的光柱,穿透海面,直抵云霄。
光柱中,古船的残骸正在重组,桅杆上的帆布展开,上面印着镇魂阵与两生花交织的图案,像面跨越时空的旗帜。界海鱼群围着古船游动,光丝在船身编织出保护罩,罩上的花纹一半是海洋的波浪,一半是陆地的草木,像陆地与海洋的守护力量终于和解。
阿砚站在古船的甲板上,看着光柱中的桃木剑与玉佩正在缓慢融合,突然明白这场守护的深意——陆地与海洋从不是隔绝的,守护也不该有边界。林秋石的桃木剑、苏念的玉佩、界海鱼的光丝、海煞的警示,不过是让两个世界的守护者明白,他们共享着同一片天空,同一片灵气,同一份对家园的热爱。
东方海域的能量波动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的灵气流动,像心跳般规律。界海鱼群开始返航,光丝在海面上留下金色的轨迹,像在为后来者指引航线。小回声将完整的罗盘小心翼翼地收好,罗盘的指针虽然断裂,却永远指向乱葬泽的方向,像个永不改变的约定。
返航的途中,声纹接收器突然收到段微弱的信号,信号频率与桃木剑的灵气波动相似,却来自更遥远的南方雨林。信号里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、动物的嘶吼声,还有种奇怪的“咚咚”声,像巨大的心脏在雨林深处跳动,每跳一次,乱葬泽的守忆树就轻轻颤动一次,仿佛在回应。
小回声的观测仪屏幕上,代表南方雨林的区域亮起了黄色预警,预警线的形状像片巨大的树叶,叶脉的纹路与界灵藤的光痕惊人地相似,预示着新的异动正在酝酿。
阿砚握紧手中的桃木剑,剑鞘上的玉兰花图案在阳光下闪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。她看向南方的天际线,那里的云层正在聚集,形状像片巨大的雨林树叶,叶尖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,像在邀请新的守护者,带着传承的印记,走进那片神秘的绿色世界。
忆归鸟群朝着南方飞去,翅膀的金绿光在海面上空划出优美的弧线,与界海鱼的光丝交相辉映,像首陆地与海洋共同谱写的序曲,为即将到来的新故事,拉开了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