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般话语,如刀割般刺进每一个士卒的心。
本就伤痕累累的军心,在流言与恐惧中,迅速涣散。
——
沈铁崖察觉到了。
当日傍晚,他巡视营中,望见士卒们神色萎靡,议论不断,眼神中已无昨日的炽烈,心头顿时沉重如山。
他停下脚步,眼神森冷。
“传赵烈来见我。”
片刻后,赵烈疾步而入,单膝跪下。
沈铁崖眯起眼,声音低沉:“昨夜,你斩了韩某?”
赵烈沉声道:“是。那人公然讥讽主帅,诋毁军心。属下忍无可忍,故此斩之。”
“哼。”沈铁崖冷笑,却并未动怒。他望向远处阴沉的天色,良久,缓缓道:“你斩得对。但……军心已乱。”
赵烈沉默,低下头。
他心里明白,今晨传言已四处滋长。士卒们不再信誓旦旦,而是陷入惶恐与怀疑。
那怀疑,不只是对燕门是否能守,更是对天子的冷漠,对朝廷的无视。
这是最致命的。
——
夜幕再次降临。
营火摇曳,士卒们围在火堆旁,低声议论声却不绝于耳。
“听说今日敌军还在整顿兵马,明日再攻一波。咱们还能守得住么?”
“别做梦了!三十万啊!咱们不过残兵,撑不了几日。”
“何苦呢?要是早些弃城,或许还能保命。死守,谁记得?”
“哈哈,别天真了。就算咱们真死守到底,陛下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。纨绔嘛,哪懂得什么忠烈?”
“忠勇……是笑话。”
一句句冷言冷语,飘荡在夜色里,像毒液,缓缓腐蚀着每个人的心。
赵烈坐在火堆旁,默默不语。
他的眼神冷冽,却掩不住内心的悲凉。
他曾以为,将士们能同心守关,哪怕血战至死,也能换得一份壮烈。
可如今,他们的心,已被怀疑与绝望吞噬。
三十万敌军未至,军心,已先垮了一半。
赵烈喉咙一紧,胸中翻涌着怒火与悲哀。
“主帅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“咱们还能撑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