晃荡的屋宇归于原位,檀颂急喘着勉力平复,“我要你的理由。”
他看见夫人侧目睨来,眼底甚至没有恨,只是冷静的厌恶,像看一个陌生人。
“因为没有你,我能过得更好啊。”
短短一句话,她启唇时深深锁眉,讲到话尾,竟带着讥诮笑了出来,仿佛说了个浅显到人尽皆知的道理。
檀颂被那笑意刺痛,“我,可是……”
他想为自己争辩,可绞尽脑汁,似乎也讲不出一样自己对闻蝉的好处。
生意是她自己做的,这个家是她管着的,就连自己的仕途,都仰赖她费心打点,甚至……
甚至两人已经分房快八年了。
成婚十二年,分房八年。
檀颂不知怎的,自己也笑了一声。
再一想,四年前从海晏府邸回来,闻蝉不就提起过分开的事吗?
“你是不是早就想和离了?”那时他没在意,以为只是夫人的一时气话。
“是,我早就动过这个念头。”闻蝉承认得很轻巧。
檀颂便开始想,当时自己是怎么说动夫人留下的?
哦,他搬出了女儿。
他知道夫人没有父亲身世凄苦,用女儿不能没有爹为由,挽回了夫人的心。
“……那夫人这般,置阿绥于何地?”
他给阿绥买的玉环还摆在桌上,质地莹润的玉,不知怎的就刺目起来。
说到女儿,闻蝉云淡风轻的面上终于有了裂痕。
“正是为了阿绥,我才一定要和你分开!”
“说起来,我还要感谢你的儿子,提醒了我,在你檀颂的家里,所有家业迟早是你儿子的!”
“我每日兢兢业业操持这个家是为了什么?给你儿子铺路,给你檀家延续百年荣光吗?”
闻蝉说着说着又笑了,像是自嘲这么多年,竟刚刚才想明白这个道理。
她站起身,从袖间利落取出两份和离书。
“我都拟好了,只需你在上头落个款。”
檀颂当即抄起一份,毫不犹豫地撕毁。
“我不要和离,”他目光空洞,声音颤抖,“你是我的夫人,你就该,就该一直都是我的夫人,你不能走……”
像个孩童般无理取闹完,一抬眼,发觉夫人神色冰冷,暗藏机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