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庭院回到主屋,才见她抱着女儿在屋里。
“我不是说我不纳妾吗!”
他太急,声量不自觉过高,闻蝉瞥见女儿惊恐的神色,拍拍她后背低语了声“没事的”,才叫玲珑抱走阿绥。
关上门,面上笑意不再,“可你阿姐同意了。”
“这是给我纳妾,不是给我阿姐!”
“可你那日说,要给你阿姐一个交代。”闻蝉语调平静到有些冷漠,“既然你什么都听她的,那她同意了,我也同意,这个妾就该纳。”
檀颂胸膛起伏得厉害,仿佛随时都会喘不上气。
他忽然想起海匪案自己遭人设计那回,夫人为自己顶罪,也是跟阿姐商议,两人合计好便去做了。
如今纳妾,还是这样。
不管自己的意愿,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“……我不管,我不要那个女人,你从哪里找来,就给我送回哪里去!”
檀颂很想跟她歇斯底里大吵一架,可一如既往,两个人根本吵不起来。
夫人就静静站在那儿,看着自己,什么都不说。
仿佛他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。
已近年关,家里却没有一点喜气。
檀颂跟闻蝉冷战,对阿姐刻意的笑脸视而不见,更别说那个叫秀娘的女人。
阿姐很喜欢她,可檀颂不喜欢。
她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,一家人吃饭时,她就立在阿姐身边,小心翼翼地伺候着。
哪怕学了规矩,换了衣裳,解下辫子梳起一个时兴的发髻,檀颂仍找不到她一点顺眼的地方。
因为比起夫人,她实在差远了。
她甚至不识字,讲话粗鄙,不懂半分含蓄。
她配不上自己,檀颂想。
他时常看一眼那个姑娘,又端详起自己的夫人。
生女儿之后,她似乎是憔悴了些,眉目间多了些疲态,乌发也不比从前浓密。
可她无疑是美的。
明艳眉目配上温婉的神态,她美得内敛,却实在难以被忽视,自有一段不属于这个湿热之地的清雅韵致。
再看回那个女人,檀颂就觉得像侮辱。
是她的夫人特意找来这样一个女人,来侮辱自己的。
除夕那晚,他和夫人还在分房,也没打算一起守岁。
阿姐领着那个叫秀娘的女人,推门进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