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妈妈面露难色,“小小姐才降世不到十日呢,少夫人还是莫要心急……”
“妈妈,您是自己人,有什么话直说即可。”
柳妈妈这才道:“寻常妇人,的确是头胎最难,第二胎会容易些;可少夫人不同,您是骨架生得细小,产子最易伤骨头。”
“这回亏得小小姐个头小,您又屏着一口气将她生出来,既没伤着孩子,又没伤着自个儿,真真是万幸中的万幸!若再生一回,恐怕您的骨头会撑不住啊……”
柳妈妈想起那天接生的场面,下意识掖了掖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,“要不,您跟三爷再仔细商量商量?”
闻蝉听懂了,柳妈妈的意思是,她的身子不适合再生。
其实闻蝉经历了那一日,生孩子做母亲的劲头也消解了大半。
实在是太疼,太绝望了。
有好几次她都想着,只要别让自己疼下去,怎样都好,死了也行。
那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起了轻生的念头。
如今那痛楚似是模糊不清了,闻蝉却清楚记得那种绝望。
柳妈妈走后,乳娘又把孩子抱回来。
触到女儿软乎乎的脸颊,看着她对自己笑,闻蝉觉得自己吃的苦都是值得的。
可若要再吃一次,她似乎不愿意了。
这件事她存在心里,当日并未跟谢云章说起,毕竟她如今还在月子里,暂时不会再有孕。
谢云章倒是说到做到,当真把那太医护发的法子给学来了,据说是给宫中娘娘用的。
闻蝉躺在专伺候她洗发用的窄榻上,任凭男人将自己的长发浸入木盆中。
待起身时回眸一瞧,竟真比上回少脱落了一半!
“真这么神?”
男人取过帕子擦着手,“给宫里娘娘用的,自然立竿见影。”
短暂的喜悦,叫闻蝉暂时忘记被老太太催生的压力。
头发掉得少了,终于又有心情梳发髻,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谢云章却又对她的衣裳首饰上心起来,隔三岔五送对发钗,买个簪子都是常事。
可很快,闻蝉还是发觉不对,拢着自己头发握了又握。
要么是她的手又长大了,要么,就是这一个月真没少掉头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