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尘子听闻柳林这话,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炮仗,佝偻的身子猛地挺直,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。他甚至没等柳林话音落地,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尸门处的行尸冲去,灰色道袍在死气中猎猎作响,倒真有几分“奉命行事”的疯狗模样。
柳林站在原地,指尖捻着一缕从空气中捕捉到的死气,眼底闪过一丝冷冽。这些行尸虽在天魔死气的滋养下异变,躯体膨胀、鳞片丛生,甚至长出了骨刺与黑翼,可终究只是没有神智的傀儡。它们的攻击全凭本能,力量虽强却毫无章法,正如柳林所想——绣花枕头,中看不中用。
果不其然,墨尘子冲到行尸群前,并未动用什么高深法术,只是抬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锦囊,随手往空中一抛。锦囊在空中炸开,飞出漫天细密的黑粉,黑粉遇风便涨,瞬间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,将整个尸门入口都笼罩在阴影之下。
“嗡嗡——”
刺耳的虫鸣从乌云中传出,柳林眯眼细看,才发现那所谓的“乌云”,竟是由无数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组成。这些虫子通体漆黑,外壳泛着油光,脑袋上一对复眼通红如血,口器中伸出两对锋利的颚齿,密密麻麻地蠕动着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金甲尸鳖?”柳林心中了然,这虫子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,是专门以腐尸为食的凶虫,寻常修士避之不及,没想到墨尘子竟能将其炼化成本命蛊虫。
虫子群刚一成型,便如潮水般扑向那些异变行尸。最前排的行尸刚扬起布满鳞片的手臂,想要将虫子拍散,却被十几只尸鳖同时盯上——有的钻进它的眼眶,有的啃咬它的脖颈,还有的顺着它鳞片的缝隙钻进躯体,疯狂吞噬着腐肉与死气。
“吼——!”
行尸发出凄厉的惨叫,躯体在虫群中剧烈扭动,可越是挣扎,身上的虫子就越多。不过短短数息,那具近丈高的行尸便被虫群啃得只剩下一副森白的骨架,连骨缝中的筋肉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。骨架失去支撑,“哗啦”一声散落在地,被虫群继续啃咬,最终化作一堆齑粉。
虫群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,所过之处,行尸纷纷倒在地上,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。那些刚长出黑翼的行尸想要飞离,却被虫群腾空而起,形成一道黑色的“虫网”,将其牢牢困住。翅膀被啃断,躯体被撕裂,很快便步了同类的后尘。
柳林身后,苏暮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古籍,眉头微蹙:“这些尸鳖……竟能吞噬死气?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些尸鳖在啃食行尸的同时,也在吸收着行尸体内的死气,躯体似乎也在变得更加强壮。
鬼面邪佛脸上的鬼面泛着金光,传音入密道:“墨尘子这老东西,倒是有些手段。这些尸鳖不仅以腐尸为食,还能炼化死气,长期养在身边,倒是能成为一大杀器。”
柳林不置可否,目光落在尸群后方的几具行尸上。那是三具体型比其他行尸大上一倍的尸王,它们并未参与攻击,而是盘膝坐在地上,周身环绕着浓郁的死气,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更恐怖的异变——皮肤彻底脱落,露出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白骨,骨骼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,死气在纹路中流转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“不化骨。”柳林轻声说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。这种尸变在凡间界堪称浩劫,一旦成型,便能操控死气,所过之处赤地千里,生灵绝迹。可在这积尸崖秘境,在天魔死气的滋养下,却也只是比普通行尸强上几分的“小妖”罢了。
很快,三具不化骨完成了异变。它们缓缓站起身,骨骼摩擦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空洞的眼窝中燃起两团黑色的火焰,手中凝聚出死气形成的骨刀,朝着虫群冲来。骨刀挥出,带着呼啸的风声,竟能将空气都撕裂出一道黑色的痕迹。
墨尘子站在虫群后方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抬手对着虫群虚虚一握:“金甲,进食。”
“嗡——!”
虫群瞬间躁动起来,那些啃食完普通行尸的尸鳖纷纷调转方向,朝着不化骨扑去。它们不再是分散攻击,而是凝聚成三股黑色的“虫柱”,分别缠绕住一具不化骨。
不化骨挥动骨刀,想要将虫柱斩断,可尸鳖的外壳异常坚硬,骨刀砍在上面,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,反而激起了尸鳖的凶性。无数尸鳖顺着骨刀爬上不化骨的躯体,开始疯狂啃咬它的骨骼。
“咯吱——!”
刺耳的啃咬声传遍整个积尸崖,听得人牙酸。不化骨的骨骼虽然坚硬如铁,却也抵挡不住尸鳖的轮番攻击。黑色的纹路开始出现裂痕,死气不断外泄,被尸鳖吸入体内。不化骨发出无声的咆哮,躯体剧烈挣扎,却始终无法摆脱虫柱的缠绕。
半个时辰后,第一具不化骨的骨骼开始出现缺口,紧接着,缺口越来越大,最终“轰隆”一声倒塌在地,被虫群彻底淹没。剩下的两具不化骨也未能幸免,很快便被啃得只剩下一堆碎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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