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多久过后,雪堆里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。
季雨清摇摇晃晃地起来,黑袍上结着厚厚的冰甲。
身上,散发着某种比千山雪寒更冷的东西。
弯腰拾起一片染血的雪,轻轻按在心口。
那里有个陈年旧伤,是当年那人手把手教她练剑时,不小心被剑气划破的。
"你等着。"
声音轻得像是叹息,却让飘落的雪片在半空凝滞了一瞬。
"我会把他们都杀光…"
"然后…"
季雨清坐在镜月湖畔,月光惨白地照在她身上,将她的轮廓勾勒得如同一尊冰雕。
眼睛红得妖异,红得通透,像是两滴血凝在了琉璃之中。
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,是不会流泪的。
就像曾经的易年,如今的季雨清。
百年的纠缠,曾经的种种,最后却连一声"再见"都成了奢望。
她呆滞地望着湖面,尽管那里早已没有湖水。
只剩一面光滑的镜子,却照不出人。
寒风掠过她的发梢,带起几缕银丝,那是千山雪寒功法催到极致时留下的痕迹。
她在等。
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。
夜越来越深,寒气也越来越重。
季雨清周身三丈内的积雪早已变成了幽蓝色,每一片雪晶都折射着冷冽的月光。
她的呼吸几乎停滞,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。
而就在这时——
她身后那片因千山雪寒而冻结的雪地,忽然无声地动了一下。
不是风吹的摇曳,而是某种更为玄妙的变化,仿佛雪本身有了生命。
紧接着,那片雪地开始无声地汇聚、隆起,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。
没有五官,没有衣袍,只是一个由最纯净的冰雪凝聚而成的影子。
夜风忽然静止。
镜月湖遗址周围的温度再次骤降,连月光似乎都被冻住了,在地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。
两缕幽光从雪地深处飘出,一青一白,如同游鱼般在空中盘旋片刻,而后悄然没入雪人的心口。
"咔嚓——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