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甜美却毫无感情的列车广播,如同行刑前的最后通告。
每一个字都化作冰冷的铁屑,钻进车厢里每个人的骨头缝里。
密州站。
五分钟。
两个词,组合在一起,构成了一道催命的符咒。
车厢内本就稀薄的空气,在这一瞬间被抽取得一干二净,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。
杜松整个人都垮了。
他引以为傲的理性,他耗费心神建立起的“笔画数”逻辑模型,在方一凡轻描淡写的几个反例面前,脆弱得如同被浪潮冲刷的沙堡。
不,连沙堡都不如。
沙堡至少有过形状。
而他的理论,现在看来,只是一个笑话。
他颓然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,双手痛苦地、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里,指甲用力地抠刮着头皮,似乎想用这种物理上的疼痛,来压制脑海中那片即将吞噬一切的混乱。
手背上,一根根青筋暴起,虬结盘错,如同干涸土地上绝望挣扎的树根。
“完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,干涩、沙哑,充满了颗粒感。
那是绝望在声带上反复研磨后,留下的声音。
“彻底完了……根本没有逻辑……”
“这东西,根本就没有逻辑可言!”
他旁边的许鑫,也彻底沉默了。
他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,镜片反射着车厢顶灯惨白的光,那光芒冰冷,像两块凝固的寒冰,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封锁在后面。
外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。
但他那死死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,和他无意识间,用右手指节一遍又一遍叩击着桌面的动作,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。
笃。
笃。
笃。
那声音不大,却像秒针在倒数着生命,每一次敲击,都让这死寂的绝望加深一分。
所有的路,都被堵死了。
王教练的地域文化,是节目组精心布置的陷阱。
孙辉的艺术解读,是通往深渊的浪漫诱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