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官人如此逼迫民妇,将置《大明律》和《大诰》于何地!”
刘琏也终于绷不住了。
本官都已经提前预定宁阳农场加训了,你他娘的还在这儿跟本官掰扯什么亲亲相隐?
看了看依旧扯着亲亲相隐说个不停的杨氏,再看看正冷眼打量自己的杨少峰,刘琏忽然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——本官不好过,那就都别活了!
他杨癫疯能折腾得满朝诸公欲仙欲死,我刘某人也未必不会折腾!
刘琏冷眼瞧着杨氏,猛地一拍惊堂木,喝斥道:“那刁妇!”
“亲亲相隐,是有人故意曲解圣人之言,把“櫽”字故意改成了隐!”
“父为子隐,子为父引,原意是担待、纠正之意!”
“更何况,亲亲相隐,原本也不包含蒲氏这般情况。”
“再与本官胡搅蛮缠,休怪本官对你用刑!”
随着刘琏的话音落下,整个泉州府衙的大堂上都陷入了寂静。
谁能想到,刘琏这货竟然会忽然开大?
当刘琏指出亲亲相隐的隐不是藏匿、隐瞒的隐,而是含有矫正、纠正之意的櫽,所涉及到的问题已经不仅仅只是《大明律》和《洪武大诰》是否有问题那么简单,而是直接关系到千来以来的《论语》解读是否正确。
因为早在汉朝时期,汉宣帝就已经通过诏令的形式,明确卑幼匿尊长无罪,尊长匿卑幼非死罪可免罚。
到了隋唐时期,律法开始系统化,容隐制度也随之在《唐律疏议》形成了一套相对完备的体系。
再往后,宋、元也都承袭了这一条例,明朝自然也不例外。
而刘琏的这一番话,直接把这一体系的存在根基给毁了。
亲亲相隐的天,塌了!
与之同步被毁掉的,还有传承了近千年的“孝”。
这也就意味着,要么朱皇帝捏着鼻子承认亲亲相隐,要么就得大幅度修改《大明律》和《大诰》,并且承认从汉代起,儿子若向官府告发父亲的罪行,官府可以用“不孝”罪对儿子处以重刑的理念是错的。
跟这个比起来,蒲氏那点儿破事儿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了!
杨少峰坐直身子,仔细回忆着《论语》里的内容。
朱标也同样有点儿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