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松开手,将密报轻轻放在御案上。
“确认真是徐先生?”他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回皇爷,锦衣卫多方查证。那渔村的位置、墓碑的形制、村民的证言,都与徐先生当年出海的时间、路线吻合。南洋千户所已派人守墓,等候旨意,若是陛下想要迁移回来,顶多一年,就能完成。”
朱翊钧闭上眼。
“徐先生的墓……不必迁了。他既然选在那里长眠,就让他留在那儿吧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传旨:命南洋锦衣卫千户所,重修徐先生墓园。不用奢华,但要整洁庄重。所需银两,从朕的内帑支取。”
“奴婢遵旨。”
冯安退下去拟旨了。
暖阁里又恢复了寂静。
朱翊钧坐在御案后,久久未动。
虽然朱翊钧早就知道,徐渭已经死了,但准确的消息来了,还是有些动容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,对侍立一旁的小太监道:“去,把三龙图取来。”
“是,皇爷。”
不多时,两个太监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紫檀木长匣进来。
朱翊钧亲自展开,在御案上缓缓铺开。
画纸已经泛黄,绢面也有些脆了,但墨色依旧鲜明。
看这幅画的人,祖父走了,父皇走了,徐先生也走了。
只有这幅画还在。
只有他还在。
而且……他也有了儿子,有了孙子。
朱翊钧的手轻轻抚过画中那条幼龙,眼中泛起复杂的神色。
“冯安。”他忽然唤道。
刚刚拟好旨回来的冯安连忙上前:“皇爷。”
“传太子、太孙。”朱翊钧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上,“让他们来看看这幅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