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瑜犹豫了。
他喜欢宁樱固然不假,可究竟喜欢到何种程度,能为她付出到哪种程度?
他一时也很茫然。
屏风后久久没有回应,可见是听了进去。
崔氏叹了口气,她对宁樱的印象是不错的,觉得那孩子处事稳重,从不恃宠而骄,只是遗憾身份低了。
“宁樱固然不错,怎奈奴籍身份,且没有家世背景,可以说算得上一个孤女。纵是你喜欢,她也不能与你匹配,你们之间云泥之别。二郎啊,你打小就冷静自持,很有主见,你与宁樱的这段缘分,只能是有缘无分。”
这话再次击到李瑜的心坎上,他沉默了许久,才沙哑道:“她是孤女,在外无依无靠,能漂泊到哪里?”
“唉,既然她当初选择了要做逃奴,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。你也曾说过,她是一个处事稳重的女郎,颇有几分小聪明,能做出这番决定,可见是想清楚了的。”
李瑜仰头望着屋顶陷入了沉思。
崔氏继续劝道:“放了她吧,也放过你自己,她走她的独木桥,你走你的阳光道,你精心养了她六年,也不算亏待她了。”
李瑜不痛快道:“我想找到她,想问问她当初为何不愿回秦王府。”
崔氏无奈道:“你这又何苦?”
李瑜似乎觉得疲惫,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,“你莫要再劝了,我心里头不痛快,不甘心。”
怕惹得他不快,崔氏不再多言。
李瑜起身穿好亵衣裤后,崔氏取来交领外袍给他穿上。那外袍是家居服,宽松轻薄,他拿腰带在腰间松松挽了个结,便踩着木屐出去了。
回到寝卧,崔氏取来干帕子替他绞头发。
李瑜舒适地躺在摇椅上,这段时日在外折腾,不得一刻安宁,如今归家,浑身都松懈下来。
见他昏昏欲睡,崔氏取来薄毯给他盖上。
小祖宗委实清减不少,一辈子顺风顺水,哪有像今日这般折腾过?
宁樱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最不顺心的一件事。
偏偏又钻了牛角尖,非得跟她死磕到底。
崔氏又气又无奈,还是老王妃说得不错,见识少了,若是像他老子那般处处风流,岂会被一个女郎拿捏住?
晚些时候李瑜去了一趟福寿堂,从外头回来,总要跟自家老娘报一声平安。
当时秋氏和颜琇也在那边,李瑜一身浅灰便服,前去跟郭氏行礼。见秋氏在场,也同她行了一礼,唤了一声大嫂。
颜琇起身行福身礼,喊了一声二叔。
李瑜瞥了她一眼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秋氏开口说道:“二郎外出的这些日,清减了不少。”
李瑜淡淡道:“还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