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佛调见此摇了摇头,“然则屠户升入天人道,依旧在天人道中杀生,而佛家坠入了地狱道,也依旧会在地狱道之中讲经。”
陈纪闻言一愣,随后看向严佛调,只见严佛调双手合十,“元方,在人世之中守本心,和在地狱之中守本心并没有区别,唯有能做到的才是强者,只可惜四十岁的时候,五十岁的时候,你是强者,现在八十的你,早已不是强者,老而不死是为贼,陈元方,你不过是贼!”
说完严佛调转身离开,不再管坐在原地的陈纪。
而对于陈纪而言,严佛调的回答如同晨钟暮鼓,将原本遮蔽他的迷雾彻底敲散。
“老而不死是为贼……”陈纪咀嚼着这句在论语之中看过无数次的话,然后看着自己那布满老年斑,皮肤也极为松弛的手背。
“恪守本心或是放纵自我,才不枉活这一世,你的想法敢说给陈子川听吗?”陈纪反复的叨念着严佛调之前说的话,最后一口气吐出来,双眼变得无比浑浊,确实,人在变,他被现实迷住了双眼,忘却了本心。
“陈氏?”严佛调走出陈纪所在的宅院,回首看了一眼牌匾,只觉得可笑,能被岁月摧毁的信念,也当得起信念?
“不管是个人,还是家族,亦或者组织,族群,哪怕有再多的变化,最初的信念也绝对不能动摇,可以改变手段,可以变更方式,但如果连本心都变了,呵!”严佛调冷笑了两下,决定去陈曦宅院那边送拜帖,见一见陈曦,他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,但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!
与此同时,昭阳殿之中,八八六十四人的方阵真正跳出来的天子才有的威仪,孙策和周瑜就坐在关羽和陈曦的旁边,但两人现在多少都有些坐如针扎,尴尬,太他妈的尴尬了,他们俩刚一来,就有早早等着的人扶着他们俩入座。
然后刚一入座,宫娥给两人的酒樽倒满酒之后,陈曦就很直接的告诉孙策和周瑜,“你们这么积极的跑来有些早了,不过你们能来的这么早,那肯定有东西,让我看看,来都来了,那肯定是有准备的。”
周瑜那个时候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情况,但陈曦话说的这么直接,而且拦住周瑜要东西,那周瑜要还不明白对方要的是什么,那就是智障了。
也即是说,周瑜虽说并不清楚刘备并没有登基的意思,但陈曦这个要态度的表现,周瑜只要还是个人就得拿出属于他们江东的态度。
劝进表当场就转给了陈曦,陈曦乐呵呵的将诸葛亮、贾诩这种相当有文学评论能力的大佬拉过来品评,甚至随后就将关羽和张飞也拉过来一起品评,当时那叫一个欢呼。
“我大哥确实有资格,就像这个表文上所写的那样,那是当真天命尧舜!”张飞嚷嚷着说道。
相比于其他人哪怕有这个想法,说的时候也会委婉一些,会将国家万民什么的都带上,张飞那可就简单了,我大兄天下第一,就该当皇帝,这话别人说不出来,张飞那是真的能说出来,而且真的会大声嚷嚷。
此话一出,孙策和周瑜就已经坐如针扎了,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情况和他们估计的完全不一样,这好像不是准备登基,而是某个人一时兴起,对他们进行服从性测试,让他们直面内心的恐惧!
说白了就是,刘备势力一直表现的很开明,很公平,好像和大家都一样都是汉室臣子一样,搞得其他势力都有些蹬鼻子上脸了,所以某人特意在这个时间点搞这么一出,来一个服从性测试,让这些“大家”明白一下谁才是汉室,谁才是臣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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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果这个服从性测试的效果好的不行,他们江东这个一直以来出了名的桀骜不逊的势力,第一时间就跑过来进行劝进,然后表现的那叫一个身子骨软,就差直说,哥,我给你准备好了,你多赏赐点就行!
他妈的,周瑜这一刻都觉得自己太贱了,真的是太贱了!
甚至周瑜就差按不住自己的右手,他是真的想抽自己,自己的定性就这么差吗?刘……晋王一个踏玉阶,他就全身筛糠,然后就忍不住让人将劝进表准备好,然后就和孙策一起跑过来劝进了!
但是没办法,在得知刘备真正踏玉阶,在昭阳殿宴客的时候,纵然是周瑜这种天纵之才,纵然是麾下一众谋臣,也是不敢不多想啊,其他时候也就罢了,这种时候,晚一步会要命的。
甚至在这坐如针扎的一刻,周瑜内心深处还有几分平静,最起码事情没有变得更糟糕,最起码还能和以前一样,现在想想还是以前的那些日子爽啊,果然人类还是要遵从自身内心深处的欲望!
“这世间确实没有第二个人比大哥更适合的!”关羽也少有的开始了刘备吹状态,那满面的红光说明关羽现在的心情也很好。
什么孙策桀骜不逊,什么周瑜恃才傲物,那只是我们没本事罢了,你看看我大哥,我兄弟陈子川,一个眼神过去,什么话都没放,这俩出了名的桀骜不逊,出了名的恃才傲物的家伙,不就赶紧提着东西跑过来,一副就差跪地俯首听命的样子,谁是老大,这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?
“主公确实有上古圣王之威仪。”就连一直能干谏臣就当谏臣的赵云,这次都随了大流,没办法,十年了,早些年赵云还能找到一些劝谏的地方,但现在都元凤十年了,刘备身上的光环已经成七彩了,这样的人物如果都没有进位天子的话,这世间还有哪个刘姓宗室合适?
“好了,好了,今个这出其实不是给你们演的,是给各大世家演的,你们有些太激动了。”刘备轻笑着站起来,对着孙策的方向遥遥举杯,孙策艰难的扯了扯嘴将酒樽举了起来,对着刘备回礼,然后一口饮尽,只是不知道为何,这甘美的酒水,这一次却极为的苦涩。
“这是给世家演的戏吗?”周瑜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对着陈曦说道,但话在脱口的时候,却莫名的有几分恼怒,只是这份恼怒被周瑜尽可能的镇压,显得不那么冲罢了。
“是啊,给汉世家演的戏,不过你们也可以参与,毕竟压制那些人,让我去做就有些费事了,你们不是挺合适的,对吧,公瑾。”陈曦提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满,然后给周瑜也倒满,“不过,公瑾的这篇表文,值得狠狠地赏赐!哪怕这表文没有什么用处,但确实值得狠狠地赏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