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差至为关键的一步……
当诸方都将他高高捧起,达成了危险的共识……
他最危险,也最安全。
最受约束,也最自由。
才算渡过此劫,有了不坏金身。
当胖弟弟的目光投过来,重玄遵便翩身而起。
衣袂飘飘,恣性风流。
斩妄见真如他,并没有说什么话,而是有一个动作很明显的转身抬头——
看向六合之柱上方……大齐天子法相所在。
他可真是……忠介之臣,唯君是命。
三百里临淄城,六十九年得鹿宫!
大齐天子的尊身,正坐于这修行之宫。
他的法相同国势而出,远在万里外。
他坐在这里,孤家寡人。
万万里的帝国疆土,坐下来也只需九尺金台。
郁结的血气化作淡淡的龙烟,被他吞入腹中。
就像他始终不知道姬凤洲究竟伤势如何,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天海一战负了伤。
连太医令都不知道——这是他不屑展现的温情。
他明白博望侯在催他的态度,借这凶险激烈的黄河势。而他的前冠军侯,正顺水推舟。都为了他的前武安侯。
重玄胜……这个聪明得过了头的小子,比他爹有分寸。但该说不说,确然是明图的种。在关键时刻的选择,赫然没有半点不相同。
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,换做三十年前,重玄家就该摘爵了。重玄胜的一身肥肉,不炼出几斤肥油,是断断脱不了身。
可是今天,他竟然想……“人或有其私。”
他想起青石宫里寂寞的苔藓。
他想起那个秋天裸身衔玉的少年。
想起太多太多。
想起东华阁初见,那个“袒其衣,示其伤”,一身疤痕的国之壮士,乡野少年郎。
大齐帝国的黄河首魁呵!
……